白話《賢愚因緣經》
爾時尊者大迦旃延在阿梨提國。時彼國中。有一長者。多財饒寶。慳貪暴惡。無有慈心。時有一婢。晨夜走使。不得寧處。小有違失。便受鞭捶。衣不蔽形。食不充口。年老困悴。思死不得。
一時，尊者大迦旃延住在阿梨提國。當時國中有一位長者，擁有許多財寶，但為人慳貪暴劣，沒有慈悲心。他有一個婢女，不分早晚地被支使，幾乎得不到休息。稍微有一點過失，便受到鞭打。她衣不蔽體，食不果腹，年老憔悴痛苦，想早點死去又死不了。
時適持瓶。詣河取水。思惟是苦。舉聲大哭。時迦旃延。來至其所問言。老母。何以悲泣懊惱乃爾。白言。尊者。我既年老。恆執苦役。加復貧窮。衣食不充。思死不得。以故哭耳。迦旃延言。汝若貧者何不賣貧。母言。貧那得賣。誰當買貧。
一次她正拿著瓶子到河邊取水，想到這些痛苦，不覺放聲大哭起來。這時迦旃延尊者來到她面前，問道：「老人家，你為什麼如此悲泣懊惱？」
老母說：「尊者！我已經年老體弱，一直在做沉重的苦活，再加上貧窮，吃不飽，穿不暖，想死也死不了，所以才痛哭不已。」迦旃延說：「你這樣貧窮，為什麼不把貧窮賣出去呢？」老母說：「貧窮哪裡可以賣？又有誰願意買貧窮呢？」
迦旃延言。貧實可賣。如是至三。女人白言。苟貧可賣。我宜問方。即言大德。貧雲何賣。迦旃延言。審欲賣者。一隨我語。答言唯諾。告言。汝先洗浴。洗已告言。汝當佈施。白言尊者。我極貧困。如今我身。無手許完納[ 納：通「衲」。]。唯有此瓶。是大家許。當以何施。
迦旃延說：「貧窮確實可以賣。」就這樣講了三遍。老母自語：「假如貧窮可以賣的話，我應該詢問一下方法。」於是便問：「大德，貧窮怎樣賣呢？」迦旃延說：「果真想要賣的話，完全要照我的話去做。」老母答應了。迦旃延告訴她：「你先洗浴。」洗後告訴她說：「你應當佈施。」老母說：「尊者，我極為貧困，如今我身上手掌許的一塊好布也沒有。雖然有個水瓶，卻是主人家的東西。我該用什麼來佈施呢？」
即授缽與。汝持此缽。取少淨水。如教取來。奉迦旃延。迦旃延受。尋為咒願。次教受齋。後教念佛種種功德。即問汝有住止處不。答言無也。若其磨時。即磨下臥。舂[ 舂：ch□n□]炊作使。即臥是中。或時無作。止宿糞堆。
迦旃延就把缽遞給她說：「你拿這個缽，取少量淨水來。」老母按照吩咐取來乾淨的水，奉獻給迦旃延。迦旃延接受後就為她誦經祈願。接著教她受持齋戒，最後教她憶念佛的種種功德。又問她：「你有休息的住所嗎？」老母回答：「沒有。如果磨東西，就在磨房裡休息；如果安排舂米或做飯，就睡在那裡；有時沒什麼做的，就住在糞堆裡。」
迦旃延言。汝好持心。恭謹走使。莫生嫌恨。自伺大家一切臥竟。密開其戶。於戶曲內。敷淨草坐。思惟觀佛莫生惡念。爾時老母。奉教而歸家。依敕施行。
迦旃延說：「你要好好地護持自己的心念，恭敬而慇勤地為主人作事，不要生嫌恨心。等主人睡著後，你再悄悄地打開門，在屋角落鋪上乾淨草坐下，思惟觀想佛陀，不要生惡念。」老母接受教導回去了，遵照尊者所說去實行。
於後夜中。即便命終。生忉利天。大家早起。見婢命終。恚而言曰。此婢恆常不聽入捨。今暮何故。乃於此死。即便使人。草索繫腳。拽置寒林中。
結果她在後半夜就去世了，並投生到忉利天。主人早晨起來，看見老婢命終，怨恨說道：「這個奴婢平時沒被開許住在屋內，今晚什麼緣故卻死在這裡？」便派人用草繩繫腳將她拖到尸陀林中。
時彼天中。有一天子。有五百天人。以為眷屬。宮殿嚴麗。爾時天子。福盡命終。此老母人即代其處。生天之法。其利根者。自知來緣。鈍根生者。但知受樂。爾時此女。既生天中。與五百天子。娛樂受樂。不知生緣。
當時忉利天中有一位天子，有五百天人作為他的眷屬，住在華麗的宮殿中，福盡死去，這個老母就取代他成為天子。升天的因由，利根之人自己知道來緣；由鈍根轉生的，只知道享受福樂。這個老母投生忉利天後，便與五百天子一起娛樂享受，不知道生天因緣。
時舍利弗。在忉利天。知此天子生天因緣。問言。天子。汝因何福生此天中。答言。不知。時舍利弗借其道眼。觀見故身生天因緣。由迦旃延。即將五百天子。來至寒林。散花燒香。供養死尸。
這時舍利弗，在忉利天中，知道這位天子的前生因緣。便問：「天子，你以什麼福德而生在忉利天中？」回答：「不知道。」於是舍利弗借給他道眼，使他看見自己前世生天的因緣是由於迦旃延尊者的教化。於是天人就領著五百天子來到寒林，散花燒香供養死尸。
諸天光明。照曜村林。大家見變。怪其所由。告令近遠。詣林觀看。見諸天子供養此尸。即問天曰。此婢丑穢。生存之時。人猶惡見。況今已死。何故諸天。而加供養。
諸位天子發出的光明，照耀著整個村莊和樹林。東家看到這種變化，十分奇怪，不知其原由，告訴遠近民眾到寒林觀看。見諸天子供養奴婢的尸體，便問天子：「這個老婢又醜又髒，她活著的時候，人們都討厭見到她，何況現在已經死了，為什麼你們眾位天子還要作供養呢？」
彼時天子。具說本末生天因緣。即皆回詣迦旃延所。（時迦旃延）。為諸天人。廣說妙法。所謂施論戒論生天之論。欲不淨法。出離為樂。爾時彼天及五百天子。遠塵離垢。得法眼淨。飛還天宮。時諸會眾。聞此法已。各獲道跡。乃至四果。莫不歡喜。頂戴奉行。敬禮而去。
當時天人便詳細講說生天的因緣。隨即都回到迦旃延那裡拜訪。於是迦旃延便給諸天人講說各種妙法，諸如佈施、持守戒律、如何生天、欲為不淨法、出離為樂等等。當時彼天及五百天子，遠離塵垢，得到法眼淨，便飛還天宮。這時在場的大眾，聽聞此法後，都獲得道跡，乃至四種道果。無不歡喜，恭敬地奉行，敬禮而去。
本經文由元魏沙門慧覺譯 釋圓照白話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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